咕咕咕哒_簑

燕好(一)

古文段子的白话版

#首先我们假设大梁朝(皇)廷(帝)有暑假#

#其次假设这是一个没有四国之乱,苏先生顺利掉马,平和地happy ending的榜子#

有贵客自金陵入廊州,身份大约十分贵重,连江左盟也没去拜会,竟得梅宗主连日亲自作东招待,这也就罢了,听说还由宗主引着四处游玩,廊州人听闻,以为自有宗主以来十年未曾见之奇事;听说贵客斗篷遮面雌雄莫辨,慕宗主风仪的闺阁少女既含酸生妒而纷纷盛装出游,盖可以一睹贵客是圆是扁是男是女,更可以一睹行迹诡秘、甚少现身的梅郎的美姿仪,若是运气好,或许还可得郎君顾盼一回眸,一举三得,岂不美哉。于是廊州车马为之一贵。

“尊客赏光驾临,敝地马夫的生意也要好做些,某感激不尽。”杨柳岸绿荫深处行着二人,正是近日风头颇盛的梅宗主并他的贵客。东家梅宗主今日难得一身藏青色轻便劲装,兴致颇好,身边人又是自幼相伴口无遮拦惯了的,玩笑间,一双桃花目先自笑得波光潋滟,较之柳外的满湖风涛还明净三分——他兴起开怀,全然不知自己一笑无意撞进了身边人眼里。无端缭乱一池春水,惹得人满心烦恼,暑热似是乘风烧透耳根,萧景琰单是面上绷着不失态已十分吃力,脑中千头万绪,哪里还能分神细听他说了什么。

这边厢梅长苏浑然不觉,谈兴未歇,又道方才的马夫之说,虽是玩笑,却也别有缘由。

伏天一到,江左人因较他处生计更为富足的缘故,又素爱风雅清闲,谁也不愿白日里出来受暑气煎炙之苦,满城多半都寻凉快处躲懒去了。是以堂堂江左,朗朗通衢,数日之间,坊市声歇,珠帘不卷,繁荣声势竟仿佛尽数收敛,唯余空城一座而已。城门下四方车马即便依旧日日通行,却也只是东门入西门出这般的通行——盖因坊市尽空,商号也歇去了半数有余,若问起来,行人只笑道主人消暑家去也,暑尽方归。远来行脚商不知江左风俗,迢迢一程只寻得满街乌木门板,兀自跌足懊恼不已,那好容易从不知什么角落晃出来的两个路人,又早不知隐进哪里去了。

“三伏三伏,白日莫入江左!”不知什么时候传出这样的歌谣,若不知就里,乍一听来仿佛江左有匪,白日抢劫,几乎惊动朝廷大军,倒也让坊间笑了好几日。

然而若说一到暑月江左便百业萧条,也不见得。鲜鱼莲藕并莼叶都好好地养在湖泽里,只待暑去秋凉才出水,曲径通幽处自隐着许多台榭水阁,依旧赏文会友,畅叙幽情,不过换了外人寻不得的去处罢了。商铺歇业,不过是因为主人乐意歇息,也有不歇的,譬如驿馆客栈,茶楼酒肆,不是都好好地开着么?再者,白日里暂且歇闲,日落后暑气一收,市上还是一样的热闹,什么临江仙的折子戏,杨柳心的舞,天上人间每日仅卖五十份的蟹粉糕……

 

“景琰,你若想寻些赏玩乐事,晚间我同你去夜市,少说我也在此地住了十多年,也算半个廊州人……”梅宗主难得亲自作一回东家——江湖朋友虽多,时有往来,多半都不用他屈尊招待,这一个却是不同的,兼之又是与故友久别相见,相携而行间,正自说得兴起,不自觉伸手攥住了客人尊贵的臂膀,颇为大不敬地微微摇晃,引得客人随行的侍从一双眼睛不住地往二人中间逡巡,暗自惊疑不已:陛下虽说不拘小节,这梅宗主不但直呼其名,更……这也太僭越了罢?

“景琰……?”原是一番话下来萧景琰始终一言不发,梅长苏觉出不对来,有些奇怪地伸手唤他。

这人一早神色便有些郁郁,不同往常,梅长苏特意避开了旧事,只拣些廊州新鲜掌故指望逗他开怀,他起初还应和数句,不多时又开始神游,目光涣散神情莫辩,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这人莫不是有事藏着还瞒着他罢?

“哦,是么……廊州人,挺好……”萧景琰猛醒过来,先胡乱应了几句,对上梅长苏疑惑的目光,大约也明白自己应得不对,有些慌乱地躲开他的注视,尴尬一笑,“天气炎热一时走神,对不住。”

“无妨,你我之间何必道歉,你倒客气起来了。”萧景琰方才的话语掠过脑海,梅长苏心中忽然浮起一念,状似无意道:“是廊州人,挺好,承你吉言……不说了,暑热既盛,且到前头找个地方歇脚罢。”

他有意说重了“是廊州人”四字,偷眼看去,果见萧景琰唇边勉强撑起的笑纹霎时消失,嘴角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眸光又飘向了别处,只是不看他。

 

他心下暗自有了计较。

萧景琰这几日偷闲跑到廊州来,原本只是趁着伏天休沐的空闲,忽然便动了念头,不管不顾地,想去看看那人待了十二年,如今长留当地,几乎当做了第二个故乡的地方。他原本一念之下牵了匹马便要奔往廊州去,不料走漏消息,熬不过太后并一干老臣苦劝,无奈带了一队仪仗并车马,坚持只假作京官出巡——他无论如何也不想以皇帝的架势出现在小殊面前。更何况,他原本的念头的确只是去看看廊州,至于那个人……想见他便得入江左盟,那儿也许会有他一直逃避的东西——长久刺在他心里的,不可言说,却时常隐秘地痛着。

也罢,左右离岁末不过半年,那人总会入京来看他们,不必贪这一时。纵马入廊州城门时,他如是对自己说。

又想,被自己提前甩下的“京官”仪仗留在驿馆中,阵仗不大不小,那人也许会发觉是他,或许他也不必到江左盟,更不必见到其他什么人,便能见一见他?或许……或许。他自顾自笑了一笑,也不知心中什么滋味。

长苏,小殊,无论这两个名字重合前后,在他心中都占着极重的分量。他们是一个人,可是萧景琰知道,其中毕竟有些东西有着微妙的不同,而那点不同已经足够化作银汉迢迢。譬如一个在十六年前,一个在十六年后;一个他熟悉他从出生到离开的所有点滴,一个他十六年后才真正来到世人口中总是和他名字连在一起的这座城,而十六年……已经差不多比肩他们曾经形影不离,而往后大抵也不会再增长的岁月。

不能再想了,一想眼角仿佛又有点湿,他现在是皇帝了,委实有些丢脸。

 

萧景琰信马在廊州城中转了半日,至日暮方回到驿馆。廊州风物与金陵颇多不同,更多了些江南的温润秀气,只看行人神情大抵都安闲自在,街市秩序井然而道路修洁,大略知道郡守做得还不错——或许其中也有江左盟的一份功劳么?不知是不是他心中先将这座城与那人的影子联系到一起,总若有若无地觉得城中处处都像极了那人,青瓦白墙,流水飞桥,茶坊里有人随意念着几句不成格调的歌辞,江湖腔调的汉子们行酒令呼喝痛饮,只觉处处都像,却又说不分明,到底哪里像。——也许不过是他心障罢了。

是浸染出梅郎一身无双风致的廊州城啊,原来那人十二年来停留的是这样的一座城——他很喜欢。暮色氤氲中,萧景琰催马跑过长街,沿路寻常烟火入目,他心底恍惚一软,有些归家般的错觉——那人会不会正在驿馆等着他?

他此刻只愿想这一念,旁的,暂且忘却罢。

“七兄!”

梅长苏确乎早已候在驿馆门前了,很欢喜的模样,未及萧景琰下马便快步迎上来,张口时还是犹豫了一瞬,然而未及他的心因为先前预演过的惶惶的猜想而沉下去,那人眨眨眼睛,便唤出了一个他未曾想到的称呼。大约是已经同随行的人交谈过了,知道他趁着伏天休沐来的,因此没有生气;知道他不愿暴露帝王身份,却也不好人前直呼天子姓名,因此用这样折中的称呼。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无论是小殊还是长苏,最擅长的总是温柔得不动声色,背后滴水不漏,万事周全。也好,这人这样聪明,恰好免了他还要听这人喊一声刺耳的陛下,坏了好容易得来的游兴,说不定还要和眼前人大吵一架;他们在驿馆门前四目相望,同时笑了出来,是个与故友相逢最美好的开端。

萧景琰学着他眨眨眼,故意皱眉道:“七兄什么七兄,我可没有妹子嫁与你,先生省了这条心罢。”

梅长苏立刻反应过来,忍不住嗤地一笑,低喝道:“萧——你!”终究是无可奈何地笑了,虚虚握了握拳,睨着他的眉眼里藏了些秋后算账的意思。

他大笑着招呼人到驿馆里去,其间思及自己方才开的玩笑,和那人的反应,心底却又后知后觉地泛起一点酸苦。只是席间融融欢笑一片,旁的也都可以暂时不用去想,他便不想了。

 

一席到尽兴已是更深时分,梅长苏饮了些酒,有几分醉了,摇摇晃晃地起身,走路有些不稳。萧景琰担心地去扶他,那人皱起眉看了看他的手,不知使了什么巧劲,一旋身便从他臂膀中溜了出去。他僵了一僵,缓缓放下双手:“你……”

“陛下……不是,景琰,天晚了,我得回去了。”即或醉了,口齿不清,他的条理仍是清楚的。

“有人等你么?”他不知自己是怀着什么心思问出这句话的。

“他们等我吃药……”梅长苏抿唇,有些苦恼的样子,然而一对上萧景琰面上的疑惑和关切,又加上一句,“只是调养的药,不碍事的。”

萧景琰垂下眼,笑道:“我知道了,送你出去吧。”

江左盟的随从将梅长苏扶上马车,这人醉了也不老实,临了又回头看他,夹缠不清地不知想说什么,被黎纲半架半扶地塞进帘子里去了。

还伸出一只手来挥了挥。

 

“陛下,夜深了……”太监躬身走到伫立庭下的帝王身边,小声提醒道。

萧景琰踏着廊下的月色往回走,他想,方才他是想对那人说什么来着?

你能不能留下来?

……罢了,都是痴妄。

恰逢十五,廊州月色清明。

未完待续

我不知道我写清楚没有……

这是个暗戳戳双向单箭头(景琰以为他自己单箭头)的故事

一边构思伏天嗨皮全员放假的廊州一边觉得真好啊,梅宗主的总部和总部的百姓一定像他本人一样超有气质,风采卓然大气温润而且很美(等等自卖自夸…… 




评论(25)

热度(132)

  1.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