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哒_簑

盛世催人老(上)

青蓬的马车缓缓驶过长街时,天幕微黛中染了数点疏星,柳梢月还未上来,飞檐的影子却泅了几分进暮色里去了。

这时节却正是承平时候,夜间宵禁不行,是以街上只稍稍去了喧嚣,不见冷清。有店铺的主人正忙着张起灯火,为夜市预备的小食香气又隐隐约约自哪条小巷中钻了出来,煞是勾人。

赶车的是个虎头虎脑的半大少年,一双眼忽的一亮,就随性将马鞭一甩,很是快乐地扬声道:“先生!前头那家夜市上最最抢手的点心铺子定是开门了,您可要捎些回去么?”

青布帘内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有双素白的手揭起布帘,被唤做先生的男子微微探出头来,将碎银子递给少年,温声道:“有劳小哥去问声有无榛子酥,若有便捎两份回来,若无,旁的软和的糕点也使得。”又道:“余下这些银子管够今日的赶车钱了,有多的权当是赏你的,拿去罢。”

少年被看穿了心思,微有些脸红,嘻嘻笑着接了银子,一叠声道着“多谢先生”,翻身跳下马车,三步并做两步地往点心铺去了。

 

那青衫玉冠的男子,或者说,旧时人称的麒麟才子梅长苏,在短暂等待的间隙中,索性将布帘揭得高了,望着华灯初上的繁荣街景,无所事事地出起了神。

 若在往日,他这揭起帘子吹风的行径定是会被大夫念叨上几日的,如今倒不要紧,况且,最会唠叨他的那人,幸而今日并不在这里。他不自觉地笑了一下,为那忽然浮上心头的一双神气耿直的鹿眼,和一双微皱的眉头,写满了“这样不对我不同意”,以及,另一双神气活泼的眼睛,真是酷肖那水牛的,他想。

景琰如今在做什么呢?他吃过晚饭没有?是在批奏折么?还是在哄小公主入睡?他也数月未曾见过那小娃娃了,不知长胖了没有?也许温柔美好的夜色最容易让人怀念一些温暖的事物,譬如与家有关的,与童年有关的,炊烟和父母的呼唤。江左盟宗主如今难得乱七八糟毫无逻辑地出神,活跃在他思绪中的当今圣上和公主似乎与这些毫无关系又并非毫无关系。

到底有没有关系,究竟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梅宗主终于也有无所事事不用费心劳神的一天,而用来给他胡思乱想的事物,终于也像这长街夜色一样,蒸腾出柔软而模糊的暖意来了。

 

从前的麒麟才子没有过这样安闲的时候。他那时满脑子绷得紧紧的是七万赤焰沉冤未雪,金陵城中有多少虎狼环伺,如何护他的主君周全,如何压榨他自己所剩不多的时间,来与无情天道相博,一刻也舍不得浪费。彼时的金陵也没有今日这般安宁的夜色,那时的夜晚最适合掩盖的是一些肮脏的交易,譬如青楼,譬如人命。

麒麟才子的神鬼才思也有消磨的一日,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江左盟上下并晏大夫以及琅琊阁老少阁主若是得知,一定欣慰非常。他们曾经恨不得梅长苏每日除去睁眼闭眼用饭与喝药其余时间都在呼呼大睡,好像少些思虑,他就能活得久一些似的。只是,那些步步凶险的年月里,并非他不愿如此,而是他不能。如今倒好了,让他懒怠的最终不是晏大夫的安神汤,而是这一方温软俗世。

这是景琰治下的俗世啊。大梁在他手里一点点变成了如今的样子,生民藩息,四海清平。梅长苏想起方才那个赶车的少年,机灵活泼的模样,大约,十几岁上下?扬声与他说糕点铺子的清亮声音里,透着少年人特有的热情和兴奋。从前的金陵,给贵人们赶车的车夫里,可不会有这样可爱的少年。

新出炉的糕点清香与微凉的晚风一同拂过来,梅长苏惬意地眯起眼睛,深深一嗅。

未完待续

 

啊啊啊啊掰了这么多还是没有把我琰放出来······只好分上下了

以及手生了可能逻辑混乱不知所云(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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